第八百五十四章 来过就来过
西风更烈,将他束发的赤帛扯直,云层间漏下的夕照为整片戈壁镀上血色,他的眼神在此时分外锐利,仿佛云层是被他的目光所洞穿的。
他此时拥有一种和天地为敌的气概。
想要天下,就要有着和整个天下为敌的气概。
想着最新传递来的军情,想着太子的窘境,他的嘴角渐渐荡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。
太子却偏生没有这样的气概。
……
这时候长安的遮风修所里,安贵收到了他的回信。
安贵还是和以往一样给安知鹿写信,而安知鹿在赶路,在打仗,他行踪无定,很多信笺都未必能够传递到他的手中。
这封信笺,是这一个半月来,安知鹿传递到安贵手中的第一封信笺。
在长安的秋风里,安贵静静地拆开这一封信。
熟悉的字迹浮现在他的面前。
安知鹿也没有提及任何打仗的事情,他也只是描述了营州的景象,描述了他得到了奚族人的认可,还描写了奚族人的一些吃食,以及他在奚族人领地遭遇的一些趣事。
这封信笺给人的感觉,不是一名统领着大军拿下了营州的大将的信笺,而是来自于一名前去营州旅游的旅人。
只是到了信笺的末尾,安贵也没有见到安知鹿提及幽州那些战孤儿,也没有见安知鹿说起他特意让人来问的那个问题。
信笺的末尾却有着一行墨迹明显深了些,笔角有些顿挫,显然是写的时候有些心事,有些犹豫的字迹。
“安贵,天下的能人很多,我常想,我走到这一步,不是我独有本事,而是风云际会,这个时候要有我这样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情。惊涛骇浪涌来的时候,要么随着大浪跃起,跳在浪尖,要么沉入水底。”
安贵看着这一行字迹,静默不语。
他仿佛看到安知鹿在冲着他咧嘴笑着,说我别无选择。
他想到了很多年前,他们这一群人刚刚被永宁修所收留,还没吃得上几天饱饭的时候。
那时正好有户大户人家的闺女出嫁。
他们一群人趴在墙头看热闹,惊鸿一瞥之间,他们恰好看到了那新妇的模样。
那时候是觉得真的好看,好看得他们一群人都在流口水。
他们这些战孤儿之中,有一个人忍不住说,要是能睡这样的媳妇儿,哪怕能睡一晚上,死了都值了啊。
结果当时安知鹿笑他,说,给你睡一晚,你马上就死,你愿意?
那人犹豫了一会,说,想想还是算了,一晚上不值当。
安知鹿就嗤之以鼻,道